拯救帕恰勇利(三)



起初尤里对Yuuri这名字怎么也看不顺眼,他冲维克托咆哮道:“你不能给他换一个名字吗?”

还提出了各种令他不爽的理由。“为什么我要和这家伙用一样的名字?”“这里不需要有两个Yuri,不需要!”“我根本分不清你在叫他还是叫我!”

尤里暴跳如雷的样子活生生是一只被痛踩了尾巴的猫,吓得帕恰狗勇利直往维克托手掌下钻。“乖乖,小乖乖。”维克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揉了两把肥肥软软的小屁股。他把Yuuri拢在掌心,偏过头去蹭他嫩嫩的脸颊,告诉他:“宝贝儿别害怕,尤里是个好孩子。”

尤里则以一个干呕的动作和无数白眼表达自己对这一幕的感想。虽然维克托有时也会在“尤里”这个名字前加上一些修饰词以示亲近,但“宝贝儿”这种词语则绝对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尤里一想到有一天维克托用那种从蜜罐子里捞出来的语气像称呼Yuuri一样亲昵地称呼他“我的小宝贝儿尤里”,就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他踢进涅瓦河的。太肉麻了,太肉麻了。

可是该死的他们的名字太相似了,就算维克托念的明明是“Yuuri”,他也没法儿不错听成在叫自己。尤里瞪着眼睛拍桌子重申了一遍,“你必须给他换个名字。”

“唔……”维克托用食指抵着唇珠,似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他的提议。他出神地盯着尤里,一眨不眨,几秒之后他挑了挑眉毛,以发现新大陆般的反应地夸张地“啊”了一声。

“尤里奥!”维克托兴致勃勃地对尤里展示自己的创意,“以后叫你尤里奥怎么样?”

“白痴吗老头,我是叫你给他换个名字,不是给我啊!”

后来尤里才发现这样刻意的区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多数时候维克托会用“我的小猪猪”“小可爱”“小心肝儿”等令尤里感到胃部极度不适的词汇来称呼他亲爱的Yuuri,而每当维克托用甜到发腻的声音呼唤着“Yuuri”时,尤里也绝不会误认为维克托是在叫他的名字

——毕竟他可不是维克托每天要捧在手心里里外外亲上好几遍的心肝小宝贝儿。

 

事实上维克托与Yuuri的亲密程度完全超出正直少年尤里的想象界限。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形影不离得好像一对连体婴儿。乍听起来似乎同维克托与马卡钦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区别,但饱受荼毒的尤拉奇卡一定会瞪圆他冒火的绿色猫眼咬牙切齿告诉你:这他娘的根本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维克托可不会大清早一睁眼就嘟着嘴朝马卡钦要亲亲;不会像关心自己试图节食减肥的青春期叛逆女儿一样每一餐都苦口婆心地追问“真的不用再多吃点”;不会在洗澡时对打湿了的马卡钦爱不释手地里里外外来回揉捏搓不停上下其手;更不会用自己的脸蹭遍被吹炸毛的马卡钦的每一寸皮毛,还一边蹭一边不住傻笑着赞美“你太可爱了,简直是个天使”。

尤拉奇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Yuuri究竟哪里像天使,他坚持认为那就是个圆滚滚的毛球而已,而且大有越发膨胀的趋势。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敲着碗提醒维克托:

“别再喂了老头子,没看见他已经这么肥了吗。”

当时维克多正连哄带骗地让Yuuri吃下第五块炖牛肉,而在此之前Yuuri已经(勉勉强强地)吃下了三朵花椰菜,喝下四勺奶油浓汤,还吃掉了两片烤火腿。相比起蔬菜Yuuri明显更偏爱肉类和厚重的甜食,他的嘴角还挂着白花花的奶油,像一圈滑稽的小胡子,没来得及咽下的火腿将他的腮帮子填得鼓鼓囊囊。尤里曾听说花栗鼠的两腮一次可存储五六颗栗子,带壳的那种,如今他觉得说不定Yuuri的腮帮子也有这种功能,否则没法解释他如何能在嘴里一次性塞下那么多食物。他看起来简直像在口中塞了一个杠铃!

维克托有点不知所措,尤里的质问来得太突然,另一块牛肉还堪堪挂在他筷子尖,Yuuri口中那块肉也一下子变得进退两难,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事实上即便没有尤里一针见血的揭发,维克托也已经有所察觉:Yuuri抱起来比之前重了,捏在手中的肉的份量也明显多了一些。可是这些多出来的肉让他——尤其是他的屁股——揉起来更加丰满厚实,绵软而不失弹性,令人爱不释手。他喜欢抱着这样的Yuuri揉揉捏捏用力吸,最后还要吧唧吧唧糊他一脸口水。虽然维克托反复教导马卡钦不许将刚洗干净的Yuuri舔地黏黏乎乎,但每次带头犯规的人往往正是他自己。

而且,维克托不得不提醒尤里,“你不是也给他吃了很多皮罗什基嘛。”还是尤里·普利赛提独家特供迷你版猪排饭皮罗什基。不仅皮罗什基,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零食,糖果,曲奇,果脯,华夫饼……维克托必须指出,在喂胖勇利这件事情上,尤里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起来坏脾气的暴躁小老虎尤里实际上是个体贴又细心的好孩子,只是别扭着不肯将心思说出口。看到Yuuri津津有味地品尝他的专属皮罗什基,一脸陶醉地满足地叹息,这个漂亮的俄罗斯少年只是小声嘟囔着“算你识货”。

而有时尤里也会忍不住动手戳一戳Yuuri 的肚子,或者拉一下他帽子上耷拉的狗耳朵,甚至像观察什么稀罕物似的,将他举起来不停左看右看。尽管尤里一直宣称自己喜欢彰显男子气概的东西,比如老虎和豹纹,但可爱的事物总是令人无法抗拒,更何况尤里正处在这个孩子气的年纪上,对毛绒绒的猫咪和毛绒绒的帕恰狗毫无抵抗能力。

对于Yuuri维克托始终怀着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很希望别人都喜欢他,因为他这样好这样可爱,值得所有人喜欢;一方面却又希望别人不要那么过分喜欢他,否则他会嫉妒,会不安,感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遭人觊觎,担心或许有人会因为太喜欢Yuuri而从自己手中抢走他。

尤其是如今越来越招人喜爱的小胖墩儿Yuuri——维克托当然没有无视Yuuri越来越圆的肚子和脸蛋。他最初穿来的那件蓝色连帽衫看起来已经有些紧了,下摆由于鼓起来的肚子不得不往上跑了一点儿,皱皱地堆在腰部(维克托认为是腰部)以上,站立的时候垂下来的肚子就搁在脚面上,露出的半截脚掌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前两天维克托还调侃Yuuri“像个小企鹅”,连走路时左摇右摆的笨拙架势都像极了,让维克托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现在这幅模样的Yuuri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把自己塞进投信口了,可是维克托由衷地觉得胖起来的Yuuri也可爱到不可思议。无论手感也好外形也好,他甚至不介意把Yuuri再喂胖一点,毕竟他真的爱惨了Yuuri肉嘟嘟的肚子和棒呆了的小屁股。

 

第二天维克托才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胖”的评价对Yuuri的影响,他不知道是否所有的帕恰狗都会在乎体型,事实上他活到28岁也没见过除Yuuri之外的第二只帕恰狗,但显然Yuuri是在乎的,而且十分在乎。具体表现之一就是他开始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

尽管逛超市时Yuuri依然眼巴巴地望着冷柜里大块大块分装切好的新鲜肉,他探着脑袋,张大眼睛,耸动鼻子使劲吸了两下空气中弥漫的肉的腥味,随后又悻悻地缩了回来,嘴角难过地挂下来,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尽管这样,当维克托会意地举起一份里脊肉询问“今天也要吃猪排吗”时,Yuuri仍然艰难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嗯……”他从维克托胸前发出一连串闷闷的嘟囔,像难过又像撒娇,扑腾的小腿让维克托以为他想要被放下地,可Yuuri只是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仿佛要挥开萦绕在眼前的肉的画面,随后干脆将脸蛋整个埋进爪子里。

“……看不到”Yuuri郁闷地咕哝道,“看不到肉。”

看不到就不会想吃吗?真是新奇又可爱的Yuuri式自欺欺人法,维克托好笑地刮了刮他的侧脸。“小骗子,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婴儿背带的限制让Yuuri短短的前爪摸不到肚子,他只能将小巧的五官愁眉苦脸地皱成一团,难过地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能吃,会、会长胖的。”Yuuri哭丧着脸苦恼地说。

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维克托一定要毫无形象地抱住他先胡乱亲一通,但那样一来勇利绝对会整个儿烧红成一颗下一秒就要爆炸的炮弹,还是大肚子的胖炮弹。

维克托兴致勃勃地带着他的小炮弹逛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故意向人炫耀他的宝贝似的。他们绕着生鲜水果区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不吃肉的话吃点别的吧。”维克托提议,“西兰花?西芹?或者洋葱也不错。”像有意调戏对方一样,他明明比谁都清楚Yuuri是个挑食的家伙,无肉不欢的小馋猫。

立志减肥的Yuuri冲肉类冷柜投去了渴望的一瞥,恋恋不舍回过头可怜巴巴地勉强指了指西兰花。

 

Yuuri决心减肥的消息让尤里从沙发上笑到地板上,他捂着肚子在沙发与茶几的间隙里痛苦地缩成一团,响亮的笑声引得角落里小憩的马卡钦投来疑惑的目光。乌亮的豆豆眼瞧了瞧尤里又瞧了瞧Yuuri,不明所以地“汪”了一声。

被嘲笑的Yuuri气鼓鼓地拿屁股朝向尤里,忧伤地捧着自己的肚子。他知道自己原本就算不上苗条,但长胖带来的坏处还是像慢性病一样逐渐开始困扰他,最明显的事实之一就是感到行动不便。不管起身、翻身,还是走路,从前相对轻松的动作如今做起来都变得有些吃力。也许是肚子的缘故让他没法找准重心,走路时止不住向两边摇晃,几乎每一步都有摔倒的危险;坐下之后也很难再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从前他可以将脚掌收回来,再以手掌支撑,通过前后一起发力的方式抬起身体,但是现在他的肚子开始阻碍这一串熟练的动作;这种下半身过于圆润的体型在翻身的时候也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如果他晚上以习惯的仰躺姿势入睡,那么早上起来后就会陷入无法动弹的窘境,像一只肚皮朝天、只能胡乱蹬腿的无助的甲虫。

当然多数时候他是被维克托闹醒的。维克托十分乐意与Yuuri分享自己舒适的大床,由此导致花在起床这一行为上的时间比之前翻了一倍。不过对于这一事实维克托的辩解是:

“如果你在清早睁开眼睛,发现枕边躺着这——么可爱的生物,我发誓,你肯定也会忍不住先给他一个早安吻。”

尼基福罗夫式早安吻往往从清晨的目光洗礼开始。当从黑暗中转醒的瞳孔完全适应光线后,只要侧过头就可以看到在另一只枕头上睡得香甜的Yuuri。多数时候Yuuri习惯仰躺着睡觉,毛毯下圆滚滚的肚皮高高凸起,小爪子随意地摊开在身侧。于是维克托可以从他柔软的长睫毛,扫视到粉嫩的脸颊,红润的小嘴,还有嘴边浅浅的口水痕,流连的目光蜿蜒过皱巴巴的套头衫,最后定格在那个气球似的起伏小肚子上。

维克托会伸出手指,首先戳一戳滑嫩的脸蛋,光滑绵软,仿佛一触即化的棉花糖;然后他要抚一抚他柔顺的黑发,掀开毛毯四处揉一揉他圆滚滚的肚皮,最后用指尖轻挠他脚心厚实敏感的肉垫。一般这种时候,Yuuri就会因为止不住的痒意而发出含混的抗议的咕哝,但大部分意识却仍然沉迷在梦之国度。于是维克托需要凑上前去亲吻他的鼻尖,拨开黑发亲吻他光洁的额头,亲吻他软得不像话的脸颊和他甜蜜的小嘴。他会将大半个脸埋进Yuuri的肚子,用鼻尖蹭他柔软的绒毛,亲吻那温热的肚皮,亲吻他果冻般的脚心,直到将他的小可爱完完全全从睡梦中吻醒。

称职的王子尼基福罗夫每天都有十足的耐心来唤醒他娇小的睡美人。

而且即使明明已经吻了个遍,维克托仍然嘟着嘴向Yuuri撒娇讨要额外的甜头。这让天性保守的Yuuri害羞极了,每天都必须祭出最大的羞耻心,才能成功在维克托漂亮的唇上印下一个小小的轻轻的吻。退开的时候Yuuri已经红透了,犹如晨光中一只熟透的小苹果,紧闭的睫毛止不住蝶翼般颤动。

而最近Yuuri不仅需要由维克托吻醒,连醒来后的起身工作也不得不由维克托帮把手,否则几乎没法独自应对这具日渐圆润的身躯。

无法自由行动的挫败感和被嘲笑的羞耻心结合成减肥的决心支撑着Yuuri吃完了一顿没有肉的午餐——自从来到维克托家中,没有肉的正餐对于Yuuri来说还是头一回。虽说决心是自己下的,但Yuuri嘴里咬着西兰花,渴望的眼神却如同长了脚,止不住频频朝维克托的盘子里跑,口中的西兰花好像也顿时没了味道。

维克托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切出一小块火腿扎在叉子尖,熟悉的宠溺的表情几乎让Yuuri以为维克托忽然忘记了他正在减肥这件事,于是Yuuri也习惯性地顺从地眯起眼睛张开嘴,一脸向往地等待着那块美味的肉。

而肉的香气只是堪堪扫过鼻尖,便忽地一转,被维克托以一贯优雅的姿势送入口中。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维克托好笑地刮着他的鼻尖调笑。

对面的尤里则更加恶质地挑起一大块火腿,在Yuuri湿润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注视下大嚼特嚼。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记龇牙咧嘴冲Yuuri做鬼脸,洋洋得意地挑着眉向他展示自己盘里的肉。

看得到吃不到的Yuuri瘪着嘴眨眨眼,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按回面前的西兰花上。委屈别扭的小模样让维克托按捺不住地亲了亲他沾着饭粒的嘴角,不出所料再一次引来尤里嫌弃的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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